著名死刑辩护人李云龙 17年救18条命

　　一口江西新建口音，说话慢条斯理，举手投足间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很难想象他是如何“把死人说活的”。但事实是，他曾为20个死刑犯辩护，其中有18人得以“死里逃生”。日前，恰逢中国著名死刑辩护人李云龙来到昆明，本报对他进行了专访。

　　一篇论文修改了《刑法》

　　李云龙为第一个死刑犯辩护是在1992年。那年，一个26岁的年轻人因盗窃3万元的红塔山香烟，被一审判处死刑。按照当时的《刑法》规定，个人盗窃公司财产数额达到3万元以上，适用死刑。李云龙出庭担任二审辩护律师，受害者也为年轻人求情，仍然无力回天。

　　这次失败的辩护触动了李云龙，从此，盗窃罪犯能不能适用死刑，成了李云龙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课题。1996年6月，由中国社会科学院主办的《法学研究》发表了李云龙等人撰写的一篇论文，题目为《盗窃罪适用死刑的比较研究》。论文在学界内外引发了一场“地震”，随后，他们关于我国刑法对盗窃普通财物不宜判死刑的建议，得到了立法者的采纳，并正式写进1997年出台的新《刑法》第264条之中。如今的《刑法》中，盗窃3万元不能判处死刑。

　　“这算是我在死刑罪研究方面做出的一个小小贡献。”李云龙露出的笑容里，不无自信。

　　跑遍南昌大街小巷找证人

　　李云龙所接手的死刑案子几乎都是二审时死刑犯才找的他，请他辩护。他先后为多个刑事案件中的犯罪嫌疑人辩护过，其中最终无罪释放12人，免予刑事责任5人，减轻处罚6人，被誉为是可以“把死人说活”的人。

　　历经8年、震惊全国的南昌“新大地”涂景新案，李云龙是涂景新的第二任律师。2002年4月，海口市中级人民法院以贪污、挪用公款等数项罪名，分别判处江西省新大地集团有限公司董事长涂景新、王慧艳夫妇死缓、无期徒刑，同案的海南省机械工业总公司原总经理助理黄智忠也被以挪用公款罪、徇私舞弊罪判处有期徒刑12年。最开始，李云龙对接此案是犹豫的，他心里没有底。“跨海南、江西两省，似乎都是铁证，的确是不容易的。”接下此案，第一面见到曾经风光一时的“新大地”董事长涂景新时，40多岁的汉子“扑通”一下跪在他面前。“他脸色苍白，几乎是哀求着告诉我，‘救救我，我是冤枉的’。那种非常悲凉的感觉，让人很心酸。”

　　“他说那只是挂靠在海南省机械工业总公司的企业，并不是国有企业。”李云龙跑遍了南昌市的大街小巷，找到了当年承办新大地注册资金的老会计舒理仁，证实了1993年涂景新的江西新大地公司注资的168万元的确是涂景新个人的。而这份最重要的证据，当时检察院也没有找到。第二次见到涂景新时，“他心里好像打开了一扇窗，我看他见到了一丝希望。”之后在终审时，李云龙凭借刀下留人的12条铁证，彻底说服了法官。“当庭宣判涂景新无罪时，他激动地站在被告席上使劲鼓掌。”

　　人物简介

　　江西省云龙律师事务所创办人，我国研究死刑问题的知名学者、国家一级律师、中国犯罪研究会常务理事、中国著名死刑辩护专家。他曾为20名被判处死刑的被告人辩护，18人改判缓行、无期或有期徒刑、无罪。被人们称为“把死人说活的人”。有《死刑制度比较研究》、《死刑单论》、《经济犯罪与死刑》、《死刑论》、《经济犯罪和死刑适用研究》等六部论著。

　　■对话

　　放弃为死刑犯辩护？除非废除死刑

　　新报：死刑是不是抑制犯罪的有效手段？

　　李云龙：肯定不是。死刑虽然对罪犯有一定的威慑力，但它并不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随着时代的发展，犯罪率也在不断上升。社会犯罪的产生是与一个国家的社会、经济、文化、道德紧密联系的，所以对任何犯罪我们都要采取综合分析、综合治理的方法，才能根本解决社会问题。

　　新报：死刑罪名的历史沿革是怎样的？

　　李云龙：我国1979年颁布的《刑法》中，只有28个罪名可以判处死刑。1997年的新《刑法》沿用至今，共有413个罪名，其中有68个死刑罪名，经济犯罪适用的罪名有28个，占了近三分之一。现在学术界的呼声是恢复到1979年的刑法，减少死刑罪名。

　　世界上废除死刑的国家已经有60多个，意大利、法国、俄罗斯、英国等国家都已经废除死刑。世界上许多国家从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基本都往轻刑法方向发展，废除死刑或限制死刑是一种趋势。

　　新报：我国的死刑罪在近年来的司法实践中是否有一定进步？